It’s So Hard。

 

 

 

 

 

主題曲「Hard to Say Goodbye」Dreamgirls


因為妹妹生了,飛到另一州去看她還有小寶寶,順便過一個,情緒激盪、喜悲交錯的農曆新年。

小寶寶很可愛,超可愛,每當他張著大眼,端詳我這個舅舅的臉,心都快溶化了。不過作為新生父母,妹妹與妹夫完全精神緊繃。原本我爸媽應該要來美國幫我妹坐月子,但因為外公突然送進加護病房,變成在美國的親人大接力。這段因由我在
「My Majesty」那篇文章已經講過。在我之前是妹夫的姑姑,我之後有一個星期的空窗,接著另一位姑姑會去幫忙。

幫忙坐月子不是輕鬆事,除了要燉煮月子餐之外,所有的家事也要一手包辦,不能讓剛生完小孩的媽媽勞累 – 她光是照顧小孩就已經嚴重睡眠不足了。結果還是很多事發生。先是從醫院回家的第二天,小寶寶脫水送急診,妹妹跟去醫院,在急診室外坐了八個小時,沒吃也沒喝。她說,她的月子從那一天起就已經毀了。之後沒幾天她又子宮出血,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這次換媽媽被送到醫院急診。

就在我去的那一天,因為有感染發炎,明明知道妹妹餵母乳的婦產科醫生,居然開了一種據說對喝母乳的嬰兒會貽害終身的抗生素給我妹服用。發現之後,妹夫看的出來很慌張,嘴巴一直叨叨念著,一面餵Baby配方奶,一面說些「不會啦,我們不會得XX症啦」的話。我覺得臥房怎麼那麼靜,走進去一看,妹妹站在嬰兒床旁,一面折著Baby的衣服,一面啜泣。我完全可以感受到那種恐懼感,就像是自己親手害死自己親兒。我抱著妹妹,自己也快哭出來了,等她冷靜一點之後,再出去叫妹夫閉嘴。幸好第二天問醫生,醫生又跟藥廠求證,並不會有問題。

隔天,台北家裡打電話來,說外公可能快不行了,大約就是這兩天。掛上電話之後,妹妹原本只有抽泣,抱Baby進臥房睡覺之後,聽到在裡面哭的驚天動地。我進去一看,妹夫很盡力的安慰老婆,我妹叫我過去,把床上的Baby抱出去,以免影響到他。我抱著外甥,坐在客廳沙發上,自己也不敢哭,用很溫柔的聲音跟小baby講話,哄他。

好心疼,好心疼,好心疼自己妹妹。

我跟妹妹都一堆事纏身,妹夫又正當期末考,沒有一個人能夠安安穩穩,都必須咬緊牙,踏穩腳步,試著一關一關闖過。

It’s So Hard。


過兩天,回DC的路上,付不起昂貴直飛機票的我必須轉機,沒想到第一班飛機delay,變成我第二班飛機要改。飛機在紐約 LaGuardia 機場落地之後,打開手機,發現一通留言,未接來電是妹妹,心中有不祥的預感,卻因為等會還要出去轉機,會有許多手續與關卡,不敢馬上聽留言。沒想到轉機的程序也弄得真複雜,要從這個航廈跑到另一個航廈,並且要再經過一次安全檢查,到達之後,門口檢查證件的小姐問我要到哪個登機門,我把剛剛在航班資訊螢幕上看到的號碼告訴她。

「但那號登機門,並不屬於你的航空公司耶。」她說。

我有點昏了,很擔心是不是看錯,又要再跑另一個航廈,再過安全檢查,時間拖一拖,到時趕不上班機。進去航廈之後,發現裡頭的標示也超級不清楚,我將整個航廈走完,找不到我的班機。最後火大了,直接到櫃檯去問,才在一個上面明明就寫著其他航班的登機門坐下來。

此時,我才拿出留言來聽。

「哥,」留言中我妹啜泣的說:「阿公走了…」

我不曉得怎麼想,因為早已經想過了,但此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工作、身分、妹妹、外公…

也沒有感覺很難過,當然也不可能開心起來;好像是失去知覺了。

諷刺的是,由於擔心台灣隨時會打電話來通知,我手機已經一個月沒關機了;沒想到一打來,卻是我在飛機上,唯一關機的這幾個小時。

打電話給妹妹,還語氣很平穩的安慰她,要她不可太難過,才剛生完,這時身體一定要顧,坐月子時哭眼睛會壞掉,情緒不佳母奶會少。而且母親的情緒,寶寶最敏感,鎮日難過,寶寶也會受到影響。

我還跟她說:「阿公不是離開我們呀,他是去跟阿媽相聚了。」

講了快半小時,掛上電話。

It’s So Hard。


外婆因為車禍去世之後,照顧外公變成我們家的任務。小時候很喜歡到外公外婆家;不知為何,總跟媽媽那邊的親戚比較親近。從高雄搬到台北之後,外公花了點時間適應,不過高雄的老家還是留著,他有時也會回去住住,跟老朋友見面。外公也有很多日本朋友,小時候常常帶台灣根本看不到,聽都沒聽過的日本零食跟玩具給我們,也會來台北會面。每當他們同學會,外公也會飛到日本去,當作消遣旅遊。

在一次健康檢查當中,發現他有糖尿病,所以便開始了長期抗戰 – 他與病症的抗戰,以及我們與他的抗戰。

「阿公,不可以吃巧克力啦。」

「阿公,你吃藥了沒?」

「阿公,這個糖果太甜了,我們不要吃喔。」

我們常常要這樣盯著他,囑咐他,平常在桌上的糖果餅乾零食,都要收好,改放上一些比較健康的零嘴,但外公有時還是會偷偷吃,但又會忘記滅跡,把包裝紙留在桌上,被我們發現。這樣也經過了四年多,然後我申請到美國的研究所。

才剛到美國不到一個月,家裡就打電話來,說外公檢查出癌症,並且已經蠻後期了,我才上了幾堂課,就馬上跟教授們請假,飛回台灣探望。這時情況更複雜,因為要同時治療糖尿病與大腸癌,無論在飲食、用藥上,都要特別注意,不能因為照顧這一項,反導致另一項的病情加重,例如因為治療癌症,卻導致血糖降到太低等等。也不能在治療的同時,忽略了身體原本的健康。有很多病人雖然治療有很好的效果,但最後卻是因為身體過度衰竭而死亡的。

去年回台灣過年,整理舊照片時,意外再看到外公生病前,原本的英姿;即使已經八十多歲,他的黑髮,也是一直到近年癌症治療之後,才開始轉白,並且稀少的。

才不過幾年光陰,我幾乎已經完全忘記,外公原本的模樣。

原本健壯的外公,一頭濃密的黑髮,堅毅的下巴與眼神,又高,抬頭挺胸,非常非常的帥,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紀。外公是個嚴父,底下幾個小孩,連我們孫子輩的,都很敬愛他。他在年輕時就離鄉背井出外打拼,到建立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工廠,最後還買了棟樓,讓全家幾個子子孫孫都能住在一個屋簷下,直到嫁到台北的嫁到台北,移民美國的移民美國。外公外婆家一切都是井然有序,規規矩矩,但也由得孫兒尖叫吵鬧追逐。

我最記得是每年農曆除夕,吃完年夜飯後,外公會將一大堆零錢灑在飯廳地上,第二天早上所有的小孩便興奮的去撿。小時候睡的早,我還天真的以為,真的大年初一,地上就自然會生出錢來,直到年紀越大,越晚睡,才發現真相:原來除夕老人,是我外公。

他跟外婆也並不是「黑臉白臉」的組合,翻翻泛黃的相片,不乏他淺淺微笑,抱著孫子孫女的慈祥畫面;隱約有記憶他怒斥過公司員工還是子女,但對於我們這一輩都很慈愛。有時他會帶我們去工廠,走在他身旁,看著工廠員工對他必恭必敬,叫他董事長,小小的我,心裡頭都會暗想:「阿公好棒喔!」小時候印象,他常常坐在家中的辦公室,穿的整整齊齊,帶著黑框眼鏡看書,或辦事情。不過我很少去他辦公室玩,卻喜歡翻我外婆的首飾抽屜,拿出日本珍珠或寫著日文的保養品出來玩;果然從小就是Gay。外婆去世之後,外公開始跟我們孫子輩的親近許多;或許是因為少了外婆這個媒介,所以他打算就直接跟孫子孫女們親一點。他也不曉得怎麼對你好,但他知道小孩、年輕人都喜歡吃速食,就會問我們要不要吃肯德基/麥當勞,然後明明只有走路十分鐘的路程,他要開著賓士,載全部的小朋友一起去。但買了外帶,載我們回家之後,他又回自己房間去看電視了。

外公搬到台北之後,跟我們又更親了;畢竟以前只有逢年過節才回南部,現在生活在一起,天天見面。為了要讓外公過的很舒服習慣,我還跑到「西門町佳佳」去買一堆日本演歌的DVD回來給他看;不過後來就發現他對於民視、NHK,還有新聞台比較有興趣,還會一邊看一邊評論。因為跟李登輝的成長背景很相似,他原本很挺李的,但後來越來越覺得他是個「老番癲」,外公在這方面的評論也就越來越少。但我的確,從他們那一輩人身上,看到許多台灣人應該要有,現在卻流失掉的特點:穩重、堅強、自持、打拼。

外公講話很有威嚴,不吼人,也不咄咄逼人,語氣平穩,直視著對話者,平和內斂,不怒自威。我從小到大只有一次看過他哭,就是在外婆的喪禮上,幾近崩潰的哭;那之後,他才開始長出一些白雜髮,但依舊被濃密的黑髮掩蓋。生病之後,一次一次的化療、放射線治療,外公以驚人的速度消瘦,幾乎就像有人拿個大針筒插到他身上,一瞬間把體內的血肉,全部抽出來,只剩下皮跟骨頭,頭髮也開始花白。

我第一次回去看他是10月份的事,隔年農曆過年再回去,才過三個月,外公已經整個縮水,變的瘦瘦小小。再隔一年,握著他的手,輕到骨頭像是中空的,皮膚像一拉就要脫離;他戴著毛線帽,因為滿頭茂密的黑髮,不只轉白,並且已經非常稀疏。外公原本很驕傲他那頭黑髮,即使洗完頭,還是會仔細的上髮油,梳的整整齊齊,然後在枕頭上舖條毛巾,以免沾污。雖然形削骨立,但外公還是非常注重形象,每天一定要好好打扮;這是他以前受日式教育的影響。所以我到紐約的「21世紀百貨公司」買了漂亮的名牌喀什米爾圍巾以及手套送給他,讓他雖然整個人日益乾扁,卻還是可以打扮的英俊瀟灑。

原本豐潤的雙頰,整個凹陷下去,嘴唇也變的乾皺。外公原本中氣十足的聲音,變的很溫柔,聽起來像是講述著絲毫不在意的事情。家中成員繁多,難免互有爭執,只有這個時候外公的語氣才會帶著氣憤,大聲一點點。有一陣子家族幾乎分崩離析,我們也搞不懂為什麼,但就是非常的亂,每個人都對另一個人有意見,每一家都對另一家有怨言;或許是因為壓力。那陣子,雖然大家努力在他面前維持住和諧的表象,但外公的情緒非常不好。後來他也懶的管了,總是嘆嘆氣,反正有些事說了也沒用,而有些事實也已經無法改變。幸好漸漸的,許多事情也事過境遷,或是看開了、想通了,或就是不在乎了,才漸漸回到以往和樂融融的日子。

外公心情一好,就會胃口大開。原本因為糖尿病,我們很嚴格管制他的飲食,但有一次癌症化療出院之後,我媽忽然體認到,就算忌口,又如何?不如讓他在有生之年,多保口福,只要不要太誇張,依舊定時定量服藥量血糖,也不要影響到癌症的治療就好了。但隨著癌細胞的侵蝕越來越嚴重,有時即使他最愛的食物當前,卻也一點食慾都沒有。

由於癌症的關係,器官組織漸漸壞死,兩年前外公的肚子上開了一個洞,外接排泄袋,排泄物會直接通過一個透明小管輸送出來,而他必須每天24小時背著,睡覺時還要小心不要壓到。

有時候袋子滿了,就要趕快找廁所傾倒;有時即使沒有滿出來,但將屎尿背在身上,也難免會傳出馬桶的味道。這對於從小接受日本教育,向來很注重自身整潔以及形象,服裝打扮一絲不茍,連轎車上都會放罐古龍水,隨時保持紳士風範的外公,是一個很大的恥辱與折磨。

有時候,排泄袋的接管鬆脫,或是袋子過重傾倒出來,排泄物會弄得滿地流洩,到處都是。我只見過一次,當場外公很氣自己、很氣自己的,大嘆一口氣,我一面想哭,一面怕臭,一面聊天分散他注意力,一面手忙腳亂的協助我媽清理。

然後我看到他的傷口,鮮紅的肉,被切開、翻開來,縫上一個塑膠的接口,好能夠再連上接管與排泄袋。我不敢多瞧,很怕從傷口當中,看到任何鼓動的內臟。回到自己房間之後,我大大的哭了一場。

人老了,就越來越像小孩。一直到上個月住進加護病房,開始半醒半昏迷之前,外公的記憶力都還是超強。但是他依舊很固執,並且會開始耍任性,所以有時吃藥,甚至吃飯,都要用哄的。

「阿公你最棒了!」

我們要常常這樣說,如果他願意吃一口飯,願意喝雞湯。我每次從美國打電話回去,也都一定要這樣鼓勵他。剛開始只有我們孫兒輩的講,比較不奇怪,後來連媽媽阿姨,還有請來照顧的印傭也開始這樣說,國語、台語都行。

「阿公你最棒了!要多吃一點,才有體力喔!」

「阿公你最棒了!要記得吃藥喔!」

「阿公你最棒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喔!」

上個月,我最後一次跟他講話,打到加護病房時,還是有這樣鼓勵他,要他好起來。

It’s So Hard。


我一個人坐在紐約 LaGuardia 機場候機室長椅上,等著回DC的班機,面前是匆忙的各色人種,耳邊聽見韓文、印度文、英文、西班牙文,以及似乎葡萄牙文;走廊上的標示燈,故意做成百老匯招牌的模樣,閃爍著紅點跑馬燈,牆角的架上,一格一格,擺滿各種百老匯秀的廣告傳單,右邊的小書店客人進出,右前方高聳起的擦鞋台上,坐著個中國人在打電腦,卻沒有擦鞋匠。

但這些熱鬧都與我無關似的,看見了,卻隔層膜。腦袋中努力處理著工作、妹妹、阿公的事情,但我的晶片似乎壞了,或是一下打開的程式太多,又互相干擾,整個轉不動。

工作上忙成這樣,我能請假去台灣嗎?請假期間,我會錯過多少工作上的良機,哪部分是我可以承受的,哪部分可能會造成損害?根本不能出門,遑論坐飛機的妹妹,我也幫不了她,一想到就替她難過,很心疼。還有呢?還有什麼我沒想到的?

腳邊擱著袋子,我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坐在人潮洶湧當中,感覺好無助。

睜睜盯著牆上電視螢幕裡的 CNN 新聞,忽然想到阿公的模樣。

一股暖暖的知覺驀地充斥胸口,陣陣酸意哽咽喉頭,眼眶中濕潤起來。

我沒有哭出來,僅是死死的盯著電視,淚水悄悄翻湧。匆促的旅客們也沒人注意我,繼續煩惱著各自的事務;又是另一班延遲的班機起飛了。

It’s So Hard。


回到DC,兩件寄送的行李,如意料之中的有一件尚未到。向航空公司登記了之後,便回家。Jack 已經煮了飯,坐著看電視吃晚餐。

一切正常。洗了碗,洗了澡,準備隔天上班的東西。一切正常。

在床上,叨叨的說著之後的計畫,下週有哪幾天可能要加班或有應酬,晚上不回家吃飯,也講到妹妹那邊的狀況,還講到想過卻尚未有結果,可能要請假的事。我把頭鑽到 Jack 的懷裡,枕著他的臂膀,拉理拉雜的說著。

忽然間說不出話來,眼淚就流下來,一直、一直,一直流下來,停不住。

It’s So Hard。


日子一天一天過,打過電話回台灣,也每天跟家人通 MSN,了解喪禮的安排,藉此也能夠安排自己的時間與行程,心底也踏實些。從剛回DC那天,我都忙著工作,即使會想到外公,都沒有再哭過。有時想著他已經擺脫病痛,以及滾滾紅塵的煩惱,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應該為他高興。佛家的智慧:生老病死,成住壞空。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不必妄求永生,但願解脫涅盤。

現在寫到這裡,外公的面容又浮現出來,眼中噙著淚水,視線模糊,但我嘴角卻,輕輕泛起一朵微笑。

好難,實在太難道別離,說不出口,心好痛。腦海中閃過的僅是:
「阿公你最棒了!」

Damn,it’s So Hard。


「道別離,實在太難」Dreamgirls
真沒有不散的筵席
終究有各自的道路
如今我們站在這裡
感覺無助,話不成句
過往漫漫美好時光
從未想過畫上句點
我們如此親近
倆人情意堅定

道句別離實在太難
看你哭泣實在太難
因為未來如此難測
面對改變實在太難

沒想到就此分離
但與其悲傷以對
請想想共度的美麗時光
請深深記得一同度過的日子
你知我心永遠愛你
你知我心永遠在意
無論如何死生契闊
你的形影
永遠烙印心底

咬著牙成長,挺著胸面對
即使好難,實在好難
必須向你道別離



「Hard To Say Goodbye」Dreamgirls

We didn't make forever.
We each got to go our separate way,
And now we're standing here, helpless,
Looking for something to say.
We've been together a long time.
We never thought it would end.
We were always so close to each other;
You were always my friend.

And it's hard to say good-bye, my love.
Hard to see you cry, my love.
Hard to open up that door.
You're not sure what you're going for.

We didn't want this to happen,
But we shouldn't feel sad.
We had a good life together.
Just remember, remember, all the times we had.
You'll know I'll always love you.
You'll know I'll always care.
And no matter how far I may go,
In my thoughts,
You'll always be there.

And it's hard to say good-bye, my love.
Hard to see you cry, my love.
Hard to open up that door.
You're not sure what you're going for.

But we’ve gotta grow
We’ve gotta try
Though it’s hard, so hard
We have to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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