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在南部。三合院東西廂照輩份住著阿祖、阿公、伯公的家庭。小小的房間,一家人擠在一起住著,睡同一張榻榻米,用同一個有拉鍊的塑膠衣櫃。院子裡的水龍頭是把鑰匙,只有真的需要用水的時候,才從廚房拿出來取水用。浴室在院子外面獨立一間,整個三合院的人都要用同一間洗澡、上廁所。

三合院正中是祠堂,供奉祖先牌位;實木的高樑懸著紅紅燈籠,我小時候喜歡拿掃把去撥拂上頭的蜘蛛網。祠堂後門打開,是豬圈,旁邊種著一株檳榔樹,地下爬著巨大的黑螞蟻;再向後走去,是寬寬的水溝,挺深,大人也無法一腳跨過去。目光越過去會看到大大的魚塭,打水機撲撲沖沖地在池中攪出白沫。

我們在家裡都講台語,穿著木屐跟表兄弟在甘蔗田中鑽來鑽去,或赤腳在路邊看誰撿的汽水瓶蓋多、完整又漂亮。國小我跟表弟一起去參加夏令營時,我帶去的小熊不知放哪去了,兩個人跑去跟輔導員說:「我的東西 "沒去" 了」。(小時候是雙語,現在是很假ABC的講話會加英文變三語,這應該算作語言混淆障礙)

我們家族雖沒有捲進228的核心,但卻也掃到颱風尾,從此之後我們對政治就冷冷淡淡,沒有參加以前所謂的黨外,但卻認真關注著時局變動,民主進程。

大學時候台灣開始有立委選舉,忘記是第幾屆了,跑去打工賺錢發傳單,我跑去米店、布店、小吃攤、家庭理髮店,用台語聊天順便推銷候選人。當完兵台北市長選舉,我每天帶著扁帽去上班,辦公桌上有阿扁娃娃,充滿快樂與希望。我們都討厭國民黨黑金、官僚,拿連方瑀臉上的黑青取笑,譏笑黃大洲像個遲緩老人,還恨恨的說政府金錢外交真是不要臉。過年家族團圓飯、打麻將、下象棋,大人圍一圈都在罵國民黨。

我車上跟隨身聽放的,除了 Madonna、Whitney Houston 等gay偶像之外,都是「壓不扁的玫瑰」、「春天的花蕊」、「抓狂歌」等等台灣主體意識歌曲。我也超愛潘麗麗雅緻的台語詩歌,聽文夏的台語爵士搖擺會感到幸福;台語是個古老的語言,有極優美的聲韻,與音樂搭配有相乘效果的美好。

我們整個家族,住南、住北的,都很綠,連嫁娶進來的外省人,也都是綠綠綠,希望國家要進取。而我外公是日據時代長大,受日本教育,國語講得沒有日語好,日語講得沒有台語好,簡直是另一個李登輝;雖然他晚年很討厭阿輝仔。我曾經遇到一個美國人問我:「你是台灣台灣人嗎?」(Are you Taiwan-Taiwanese?)我跟他說你如果要算 DNA,我是,我全家都是。

1994年我投阿扁當市長,2000年我投阿扁當總統。2004年我在美國所以沒投票。

我很高興也很興奮台灣人當家作主,出頭天了。

也很高興這是民主的落實,人民的選票真的有算數。

可是經過多年,我這個「總統的頭家」,覺得民進黨就像歌詞說的:「心內已經有別人,看阮的感情無夠重」。民進黨就像個負心的郎,已經忘記我這樣一路愛著他、陪著他、鼓勵著他。他心裡或許沒有別人,但也沒有我;或許只有他自己。

不是沒有等他回心轉意過,不是沒有等他浪子回頭過,不是沒有苦口婆心勸他過,不是沒有癡癡盼望過,但是一個女人/男人的青春有限,青春花蕊拖磨一工一工,卻發現自己付出的感情完全是無彩工,都被拿去消費與戲弄。

我,還有我們全家族,我們不是藍,但我們已經不綠。

但這個負心郎,揮霍過我給他的錢、揮霍過我給他的信任,現在發現手頭緊了,又回頭來找我這個獨守空閨的活寡婦。正如江蕙「愛不對人」的歌詞,「青菜共三兩句,就想要換阮的思念」,轉回頭跟這個糟糠妻調頭寸的民進黨,現在還想青菜講兩三句,就想要換我的全心付出,這已經是不再可能的代誌。

因為有事回台灣,正好可以投票。我會投給馬英九跟蕭萬長,我們家族南北串連也都是。

如果我真的是「總統的頭家」,那我應該可以決定以前是否要政黨輪替、現在是否要政黨輪替、未來是否要政黨輪替,而不是當我投給民進黨就是正義,當我不投給民進黨就變成不要臉的死蕩婦。

嫁給綠營一輩子,從來沒有外遇過,我現在要離婚,也請不要對我家暴。

我也不願相信我們的情分只有短短的幾十冬,但如果你是個有骨氣的人,就請你日後自己好好反省、振作,再成功倒鄧來,給我「男性的復仇」,讓我這個阿桃看到當初雖然愛不對人,但你畢竟是個能夠自省與奮發的好男兒,那兩人的愛情或許還有重燃的可能。

大家可以自由發表意見,請盡量避免粗口就是了。我知道人都是勸和不勸離,但一方真的變心了,兩個人真的不適合,也可以大可不必再強迫我們在一起;反正我也說過了,如果真是好男兒,我心中的愛苗以後還是會再度點燃的。

"所有的留言,我都不會回。"



「愛不對人」

因為感情下了稍重 註定愛欠你一世人
心情的起起落落 到底到何時才行的完
愛若是不情不願 難免有分開的一天
不願相信你我的情份 只有短短的三冬五冬

咁講你心內已經有別人 看我的感情不夠重
秤采講三兩句話 就想欲換阮的思念

惦在世間走闖的人 怎樣的愛才算完全
恩恩怨怨 攏是因為愛無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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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ncentdea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