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自我封閉了一陣,靜一靜,網誌也不管了,把心力都轉而放在工作,以及專心生活其他事務上頭,還有,睡覺。上週末是退伍軍人節的三天連假,我卻一樣工作了三天。不過中間那一天只工作了半天,所以下午提早回到家,就開始睡,睡到Jack覺得我是不是又生病了,跑來叫我。已經很久沒睡飽了,感覺舒服清爽一點。

不過我上周五晚上約十一點多回到家後,跟 Jack 提到「我帶了些工作回家做」,Jack 不經意的回答我:「You always bring work home」。我感覺有點難過,因為無法花時間陪他。

因為一位朋友的邀約,這周觀賞了一部法國的音樂喜劇電影:「Le Heros de la Famille / 家族英雄」。這部電影的西班牙文的片名是「Saecretos Cantados / 歌唱秘密」,我覺得也很傳神。裡面的音樂很優美,朋友有原聲帶,我就借來聽聽。


看完這部電影,感覺到原來法國人的恩恩怨怨,是這樣子的。每個人都有會傷害到對方的秘密;也不是惡意,但總在不經意的時候,傷害了彼此,偏偏又會一直記掛著。法國人的解決方式,就是讓時間流逝,但同時間還要保持自己容光煥發、美麗英俊,直到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因為某件事情,緣分將雙方再繫在一起,發現彼此都還是那麼俏麗瀟灑,並且發現由於時間與生活的歷練,自己不但可以理解對方,甚至自己其實也有那麼點像對方,只是境遇不一樣,而能夠將心比心了。然後是眼淚、歡笑、痛罵、道歉、思索、原諒、淡忘。在電影中,還有歌唱。

最後是成長。

不管幾歲了,即使在嚥氣的前一秒,都還是可以有成長的空間。

電影最後這首歌很感動我。家族中的小女兒,成功的女企業家 Marianne,非常痛恨父親 Nicky,也恨母親的懦弱,更無法理解家族中意識上的大家長、家族的共同英雄 Gabriel,爲什麼原來是一個那樣的人,整個夢想破碎。劇中同父異母的同性戀哥哥 Nino 發現了一張她年輕時,被父親逼著灌錄的的單曲唱片「La Rose」,就是改編英文的「The Rose」。她一開始是完全無法聽這首歌,不斷的叫 Nino 把音樂切掉。但最後,她不告訴任何人,靜靜的跑到後台化妝,走到台上演唱這首歌。

(法文太難了,看電影時有英文字幕,這裡用翻譯軟體亂翻,有錯還請指證)

「La Rose / 玫瑰」
法文改編:Carla Bruni
演唱:Géraldine Pailhas

Certains disent que c’est une fable  有人說那是童話
Une, très douce histoire  一則溫柔的故事
Certains disent que c’est un geste  有人說那是種姿態
Une caresse un regard   一陣愛撫一個凝視
Certains disent, certains racontent  有人細說,有人傾訴
Que c’est notre seul espoir  這是我們唯一的渴望
Moi je dis que c ‘est une rose  我卻說無意中找到的
Que l’on trouve par hasard .  是朵玫瑰花


Certains disent, certains se blessent  有人訴說,有人受傷
De peur d’être oubliés  因為害怕被遺忘
Certains prient, certains se taisent  有人要求,有人緘默
De peur d’être quittés  因為害怕被留下
Certains mentent, certains renonce  有人說謊,有人放棄
Certains disent savoir.  有人明瞭
Moi je crois, que c’est une rose  我相信無意中被摧殘
Qu’on piétine, par hasard.  是朵玫瑰花


Si ma vie n’était qu’une fleur  若我的人生是朶花
Quelques heures de beauté  僅有幾小時的美麗
Si ma vie n’était qu’une goutte  若我的人生是朝露
Un orage, un été  是雷雨,是夏日
Si ma vie n’était qu’un rêve  若我的人生是場夢
Un instant de brouillard.  迷霧中的時光
Oui je crois que c’est une rose  我相信無意中凋零的
Qui se fane par hazard  是朵玫瑰花


Marianne


唱完這首歌之後,Marianne從過去生命的糾葛當中,經歷痛苦、掙扎、徬徨、疑懼,綻放了一次。但她並沒有就留在家族戲院酒館中,來個完美大結局。之後她回到工作崗位上,跟外遇的丈夫辦了離婚,領養一個小孩成了母親(因為她不孕),並且跟 Nino的母親,也就是原本兩人互相討厭的,爸爸的前妻,變成好朋友了。

我想到大學時很喜歡聽的一首歌,楊逵詩作改編的「壓不扁的玫瑰」。芳香美麗的玫瑰,掉落在地,任人踐踏、任雨浸淫,變醜、變臭、變成爛泥巴。但明年,再度綻放的,又是一朵優雅的玫瑰。


電影裡的哥哥 Nino 很帥。劇中他還有幾幕半裸、全裸的戲,有喜劇、床戲,跟感情戲。飾演 Nino 的是法國演員 Michael Cohen。



最近 DC 這邊有一個華人被殺了,好像是送外賣被砍死。我有一個朋友在做義工的,臨時請我載她一下,去探望受害家屬。雖然不認識他們,也沒跟他們說上話,但站在旁邊,看她們哭的心膽俱裂,我也忍不住悲從中來。

隔天晚上有個飯局。出門前,看電視上在播另一個兇殺案的新聞,跟Jack聊聊前一天晚上的見聞,然後就出門了。吃飯時,大家也難免提出來當茶餘飯後。

回家時,搭著電梯。面對的銀色金屬門,不清不楚的倒影反射,剎那間有個錯覺,覺得眼前那朦朧的自己的倒影,是像電視新聞裡頭講的一樣,被砍了好幾刀,渾身是血。

忽然有個感觸。如果我哪天真的被砍了,或許過度驚嚇,喪失神志的我,不會到警察局或醫院,反而會呆呆的,走回家裡來,就這樣搭著電梯,一層一層的上升,神色木然,手裡抓著鑰匙,一心要回家。

如果事後有警察問我,我可能會回答:「因為我覺得家裡有人能幫我。」

忽然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家」,感情投入這麼的深。深深覺得,讓我如此眷戀的家,是值得怎麼苦,都要去爭取的。

感謝許多朋友在「脆弱」那篇當中的鼓勵、溫暖,與寶貴的建議。其實大家的建議我之前也想過、思索很多遍了,但由於眾多現實層面的困難,最後都無法付諸實現。現在這個公司雖然苛一點,但綠卡的事至少是有在動的,就等看看這裡辦的怎麼樣,再做打算。

不過我還是有為自己留退路的,且加州那邊也會有人協助我。但這些都是最後一招,若我在東岸這邊真的完全絕望了,才會去麻煩到人家。

這次的情緒大爆發,其實也是因為這樣的疲憊已經累積了將近三年,卻沒有人可以講;而即使曾試著跟幾個好朋友講過,他們也完全無法理解我的處境,到最後,講了卻只是讓我更難過,感覺更孤獨。

雖然工作上很辛勞,但有時也會有成就感。我也很想如我父親期望的,成就一番事業,但如果真的不行,或許也只能這樣。身體固然重要,但這兩年卻也不得不拼。Bryan 在留言中說,不要看台階的最上面,一步一腳印的爬就是了。我想到小時候讀過的,一本皇冠出版社發行的奇幻小說,Michael Ende 寫的「夢夢公主 / Momo」。裡面有位掃街的工人Beppo,每天只看著自己眼前的石板,一塊、一塊的掃,他感到每天都很充實滿足,直到有一天有人教他「眼光要放遠、要一次能做很多件事」,從此之後他感覺每天時間不夠用,事情做不完,變的不快樂了。

我想就像這十幾天來一樣,靜靜的走下去,過著自己的日子,也比較不會有波瀾。

某天無意中找到的,我相信,會是朵玫瑰花。

真心謝謝大家的關懷。我細細讀過每個人的留言了,謝謝,非常感恩。




由艾曼妞琵雅 / Emmanuelle Béart 演唱主題曲
「Le Heros de la Famille / 家族英雄」的電影預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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