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方,是個十分複雜的狀況 -- 因為他無法決定自己到底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兩人分分合合一年多的前b,Sean,在回到他「正常的道路」,交了個超美的空姐女友,失聯一年之後,忽然在某週五晚上約九點時打給我:




「你在幹嘛?」

「啊?」哪有人分手後一年沒連絡,再講話劈頭就這句。

「你可不可以出來?」

「幹嘛?」

「我現在…. 在 Funky 前面…」

「啊?」好吧,就算我大學時就出道,但閉俗的我,向來是相信「書中自有忠賢婿」,完全沒有涉足過任何同志場合。Funky 還是退伍之後,聽同事在講,才知道的,但也僅僅是耳聞罷了。

「好多好帥的男生 … 好多 … 好帥 …」他聽起來十分無助。

「你… 女朋友呢?」一年多沒連絡,重新接上線的十秒鐘之內給我震撼教育,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

「分手了。我不知道,做愛做到最後,我還是覺得缺少什麼 …」

沒什麼好問,我問他:「那你在那邊幹嘛?」

Sean 帶著迷濛的語氣,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但是我車子停在門口已經停了一個多小時了,我卻沒有勇氣下車,走進去。」

「你可不可以來陪我?」他聽起來快哭了。

「啊,現在?」沒先跟我媽報備,這麼晚跑出去,可能會被打死。

「真的,求求你,我真的好想進去看看,可是我一個人,真的不敢。」

其實我也是不敢的;拜託,當時的我連「方」在哪都沒概念好不好。而且跟他分手一年來,除了一段超悲慘被騙人又騙錢的短暫戀情,我大部分時間都放在畢業退伍後的第一份工作,對同志世界完全沒有接觸。

兩個人在話筒上又推扯快一個小時,終於凹不過他(凹的過的話,當年就不會跟他牽扯一年傷心透頂,完全是相生相剋),我打扮停當,向父母丟一句「我跟朋友出去喔」,就在他們訝異的眼光下,腳底抹油溜出門。可憐的 Sean,我到方的時候,他已經在車上坐了要三個小時了。

細節我就不講了,反正後來 Sean 先生之後茅塞頓開,戰遍大江南北大小 Gay Club,憑藉他「站著也高,躺著也高」的長處,搭配俊美外表、出色裝扮,略有肌肉,舉止優雅卻談吐風趣兼下流,幾乎是戰無不克。(我說幾乎;這背後還有故事,日後再述)。現在跟一個海軍陸戰隊的俊帥猛男穩定走入家庭中;欸,這一切應該要感謝我這個善良的前B吧,沒有我陪他走出第一步(還有獻上我的第一次;臥房裡跟舞廳裡),他哪會有今日的幸福!。我則是一樣紅塵滾滾,弱水三千總取錯的那一瓢飲,不過跟著 Sean,多多少少玩了一些Club,但沒什麼特別的,直到了紐約,在朋友的帶領下,才領略到與猛男共舞的樂趣。還有,我在台灣去 Gay Bar 都是喝可樂喔,頂多喝過一兩次啤酒,直到來了美國,才開始會叫調酒,或是烈酒;反正跳兩個小時之後,一定會全部蒸發光。

不過,回過頭來,忽然好懷念「方」。

一來它算是我的啟蒙地,二來,方獨特的文化,是沒有任何什麼大手筆裝修的偉大舞廳能夠取代的。第三,我還算蠻滿意以前的「百發百中」紀錄 – 只要有去方,不管是坐著喝飲料還是下場跳舞,絕對不會一個人離開的。(現在當然已經成為師奶,票房應該已經跌到負數)

除此之外,最最懷念的,就是大家的「群舞」。

我在「方」躬逢盛會的群舞,有兩種。

一是大家所熟悉的「恰恰」。反正台灣的流行歌曲就是那個調調,節奏拍子都差不多,從鳳飛飛到張惠妹,只要能夠搭上四四拍,都可以拿來跳恰恰。所以每到恰恰時間(好像是一點吧),就看到整個舞池裡的人一排排,兩兩相對,動作一致,跳起恰恰。這時如果跟朋友一塊去,沒有 date 跟你跳時,還可以互相掩護;如果沒有朋友,或是朋友已經有人,就先站到舞池旁,等人約下場。跳恰恰好處多多,一是你來我往,你進我退,十足求偶。二是這舞蹈可近可遠,沒感覺的,隔著距離跳,還不斷玩「轉身、旋轉」等花招,對方很難真正接近你。郎有情郎且有意的,當場可以表演「Dirty Dancing」,要貼要纏,拉著手親暱的跳都行。


我跳過的第二種群舞是「八家將」。是的,就是廟會的八家將。

二十一世紀初,不知為什麼,有人發現八家將的步法很適合拿來跳舞。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世界上哪個民族的民俗舞蹈不是從慶典中演變過來的,肚皮舞、佛朗明哥、山地舞、夏威夷舞,還有 Bollywood 的印度舞等等等。基本舞步演變之後,當然可以配上現代音樂,盡情舞蹈。當然這舞步還是很難搭配 Techno 之類比較快的電子舞音,Trance、Break Beat 之類的節奏更是完全不搭,但是在 House 甚至是 Euro Beat 的舞曲時,以及一般市場裡的流行舞曲,都很可以搭配。這時就看到舞池當中,一排排可愛的小男生,整齊劃一的輕盈跳躍、迴身、擺手,在 Gay Club 當中擺起廟口的「陣勢」了!!基本上我們在方跳的「八家將」,已經是簡化版了,記得看過電視上介紹,真正的八家將步法是很複雜的,還要「足踏天罡,腿踢七斗」之類的。

神奇吧!我覺得這比恰恰還要來的更加有文化意涵,也更加獨特。管你東京、曼谷,甚至現在連上海也很愛學,美國、加拿大早十年前就在玩的什麼「泡泡舞會」之類,同志節日做的再怎麼出色,也都還是很西化的,但是「恰恰」加上「八家將」,這就完全是台灣的東西。

 




聽說最近又出現新的舞蹈風潮,就是只要蔡依琳的「舞孃」一響起,全舞廳的人都會動作一致的跳起 Jolin 的「中東+印度」舞(我覺得還有Hip-Hop的動作在裡頭),應該也有人玩彩帶吧。先來看一段 Jolin的現場舞蹈:

 


當然在方裡面跳,不會這麼專業,不過應該會有下面影片中這種「整齊劃一中,帶著個人騷包魅力」的畫面吧!我去跳舞的打扮大概就是如同下面影片左邊那個穿黑衣服的男生,或是文章最上面那張圖 – T 恤加垮褲或牛仔褲,簡單為主。來美國後有時會穿襯衫跟帶項鍊,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喜歡「能動能跳」的裝束。現在呢,「跳舞」對我來說,已經變成上健身房時,可以上的一堂課,什麼到 Gay Club 跳舞,離像我這種居家男人/家庭主婦,真是太遠太遠了。


下面這段就很有在 Gay Club 的感覺 – 燈光明滅、很會跳舞的可愛男生、自信的神色,以及盡情的騷包!!


現在的「方」,由於同志運動的關係,漸漸走進陽光,很多歌手的簽唱會或專輯發表會,還會選在方。許多明星也會出入,就當作一般的娛樂場所 – 說真的,Gay 還是品味比較好的,在 Entertainment 上頭的設計,也比較精心而且貼心,所以比較好玩。真好。

繼全世界各地在六月的同志遊行之後,九月份台北「同玩節」也要開始,大家手牽手,和樂融融,歡欣鼓舞,真是值得額手稱慶。可惜的是,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是在發生:

◇ 北市辦同志婚禮,牧師批亡國滅種【2006/08/26 聯合報】

但新店行道會牧師張茂松直言,同性戀婚姻合法化將是人類災難的開端,政府放任同性戀結婚,難道要等到亡國滅種嗎?同性戀者感染性病、愛滋病的比例居高不下,助長同性婚姻,將讓台北市成為聖經中另一個被上帝詛咒而滅亡的索多瑪及俄摩拉城。

輔仁大學神學院長艾立勤神父指出,包容不代表政府可辦違反社會規範或常態的活動,這樣只會讓北市成為同志的解放場所,成為愛滋病毒的散播溫床,且沒有任何一個科學報告可證明同志是先天或後天造成,市政府應給同志積極且深入的輔導與矯正,取代同志公民運動的推動。


◇ 北市府辦同志公民運動,宗教界勸退 【2006/08/25 聯合晚報】

記者劉開元/台北報導

台北市政府準備在9月30日舉辦「同志公民運動」,號稱將有30對同性戀者舉行公開婚禮一事。市議員厲耿桂芳及多名基督教、天主教領袖上午公開呼籲市府不要再支持同性戀運動,更不應以台北市民之名宣示「同志公民運動」,宗教領袖齊聲反對同性婚姻的合法性及合理性。

台北市政府從89年開始推動「同志公民運動」,今年即將邁入第七年,市長馬英九每年都會與會。下個月的「同志公民運動」並將首次舉行30對同志婚禮,還要找來一名長老教會牧師證婚,且計畫由台北市長馬英九主持婚禮。

厲耿桂芳今天聯合多名宗教界領袖齊聲表達反對。天主教台北總教區總主教鄭再發抨擊說,市府用公帑提倡同志公民運動,是一個絕大錯誤,因為此一活動不代台北市民的價值觀,並使年輕人有錯謬的婚姻觀念與性道德觀。

台北新生命小組教會牧師顧其芸表示,面對同志教友,他都會把他們帶到神的面前,以聖靈來醫治並釋放同志的情緒,讓他們重回兩性的觀念上。新店行道會牧師張茂松則說,市府以公帑提倡同志公民運動,會讓人誤認為「台北市是同志天堂」。

走出埃及協會秘書長厲貞妮首先表示,「我們不是要跟同志敵對,只是按照聖經真理,輔導、幫助不快樂的同性戀者,回到神所賦予的性別角色。」對於政府單位出資舉辦類似活動,厲祕書長則顯得無奈「03年時,走出埃及曾和愛鄰協會找過北市議員陳情,表達反對立場,可惜最後也是不了了之。」而本屆活動預備讓同志議題深入校園,祕書長則以「恐怖」形容,「這已經變成一股炫風,整個社會出軌的現象太嚴重了。」


-- 我發現其實大家的期望都是一樣的。教會希望大家都跟他們一樣,就沒什麼好煩惱的,全世界就會很快樂;同志們希望大家把同志當成跟他們一樣,就沒什麼好煩惱的,全世界就會很快樂。如果世界可以很單純,大家一起快樂跳個恰恰,不要又抗議又示威又下地獄又怎樣的,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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