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去看了「The Best Exotic Marigold Hotel」「金盞花大酒店」。一群英國戲精聚在一塊,精彩度從在不同處境的每個人,匯流到機場候機室同一張長椅上坐下那幕,就傳遞出隱隱地無比張力。劇情柳暗花明,深刻的生命體驗卻也伴隨巧思妙語不斷,到結局時我還以為 Maggie Smith 要從輪椅上站起來,跟著 Judy Dench、Bill Nighy 等人歡樂唱跳起寶來塢歌舞了。
先警告,下面的文章都是雷,雷、雷、雷,雖然我只爆有關同志故事情節部分的雷,但不想要知道劇情的朋友,還是請先去看過電影再來閱讀。
{ 金盞花分格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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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受人景仰的高院法官,人見了他,要尊稱一句:「Your honor。」
身上是倫敦頂級裁縫做的西服,環繞他的是知識分子組成的上流社會,出入的盡是精雕細琢的歷史廳堂,但他只覺暈眩。
心裡一個小小的聲音說,「夠了」。心底一把未滅燼的火,有點點橘紅星火嗶嗶剝剝響起。
他決定再次舉起這火把,在生命的火炬燃盡之前。
~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
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
他辭了工作,千里迢迢,從英國,到了印度北部的 Jaipur 齋普爾。現代的玻璃帷幕建築旁,是破落的平房與無盡飛揚的塵土。但他甘之若貽,以懷舊的姿態,迎進了這無頭無腦的炙陽與沙塵,像迎進不曾止息的思念。
原來印度是他的過去。
出生在印度,成長在印度。街頭的孩子依舊玩著他熟悉的板球,但他找尋的身影卻已消失在一次次的都市更新之中。
他憶起,兩小無猜的他們,在湖邊嬉鬧著、戲暱著。他記得,他那健康的膚色是太陽的恩賜,他那清澄的眼神比湖水更盪漾,貼近的肌膚如此滾燙 -- 不是因為酷日,而是由於炙熱的愛。
是那把未曾熄滅的火。
他感到無比、無比地幸福;兩人的眼中,除了彼此,沒有旁人。
~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把他握成你的袖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解你的愁,你的憂 ~
但旁人都在,一直都在。
被旁人發現之後,英國白人的他因為畏懼而且年輕,無膽也無能捍衛愛情,而幫傭的、印度的他,則被家人視為恥辱,舉家急急搬走遠離。
到了18歲,是上大學的年紀了,他回到英國繼續學業,一步一步在社會結構文化階梯當中向上爬,最終成為高院法官,成為社會棟樑,成為榜樣模範。
成為不勝寒的高處上,一抹青影。
但是心底的餘燼,悶燒的他直要窒息。
他懷疑,自己是否值得?
他懷疑,自己是否害了他?
他忐忑,是不是真的愛過?
他忐忑,不知他過得好嗎?
所以他回來了,這火種的發源地。然而,將近 50 年後的今天,他已從茫茫人海中蒸發,即使踏著的是他走過的土地,但相思的線,卻怎麼樣也牽不回那雙手。
該恨自己嗎?未能及時掌握幸福。
該恨自己嗎?未能好好對他表白。
從此只能一個人,捧著餘溫灰燼,走在漫漫人生長路上。
~ 自古多餘恨的是我,千金換一笑的是我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我~
是緣也好,是業也罷,是真愛也好,是情障也罷,努力望穿的漫天塵土中,總算有了他的足跡。
他情怯地,直奔而去。
「是你?」他的眼神這樣惶恐訴說。
「是我!」他的眼神如此熱切回應。
他已不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他也已成為白髮凌亂的老頭,但這擁抱,是當年的擁抱,是狂喜的擁抱,是痛切的擁抱,是永恆的擁抱。
一整夜的互訴衷曲,一整夜的傾倒相思。但一夜,怎麼彌補得起一輩子錯失的幸福?
但是他滿意了。
他知道,他的心中也一直有他。
他知道,他對他只有愛而沒有怨懟。
他明瞭,這份愛到今天沒有止息。
他明瞭,或許這不是圓滿的結局,但或許是個快樂的結局。
沉寂多年之後,心底的那把火此刻熊熊燃着,他在清風裡,與愛人所在的土地,合而為一。
~ 只有那感動的是我,只有那感動的是你
生來為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
半輩子來,他在印度,他在英國,捧著對方身影化成的灰燼,踽踽獨行。終了,依舊是他捧著他身體化成的灰燼,蹣跚地浸入兩人愛苗初長的那座湖。
他喃喃念著,是祝禱,是訴情,是惋惜,是悲傷,是惆悵,是無奈。
一夜,怎麼彌補得起一輩子錯失的幸福?
「我才又再見到你。」
「我沒有忘記過你。」
「我曾經找不到你。」
「我不想要再離開你。」
~ 以前忘了告訴你,最愛的是你
現在想起來,最愛的是你~
說實在,觀影之初,我完全想不到故事竟會是這樣的發展。而當天跟我們一起在電影院當中的其他觀眾,95%以上都和劇中主角年紀相仿,也有幾位坐著輪椅。而當劇中法官和他暌違的愛人緊實擁抱的時候,我聽到了稀稀疏疏的、老先生、老太太的啜泣聲。
或許,大銀幕上搬演的,正是他們的人生。
~ 紅顏難免多情,你竟和我一樣~
而在走出戲院的同時,我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這首旋律:潘越雲演唱、鐘曉陽作詞、李宗盛作曲的『最愛』。真是太貼切了,便聽著這首歌,寫下了這篇觀影文章。這部電影,其實講的就是每個人都在尋找,無論是人、事業、生活方式,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最愛。
『最愛』
作詞:鍾曉陽
作曲:李宗盛
編曲:George Kahh/Jamii/Szmad-Zinski/李宗盛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 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
一生只愛一個人 一世只懷一種愁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把他握成你的袖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解你的愁 你的憂
啊~~ 啊~~
自古多餘恨的是我 千金換一笑的是我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都是我
只有那感動的是我 只有那感動的是你
生來為了認識你之後 與你分離
以前忘了告訴你 最愛的是你
現在想起來 最愛的是你
紅顏難免多情 你竟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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