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 Young 的懷抱中漸漸醒來。我赤裸的背,密密緊緊挨貼著他赤裸的胸,隨著他每次呼吸,感受到溫暖與安心;但又漸漸的,似乎連皮膚的隔閡也消融,兩人氣息頻率同步,連心跳都像只有一個。我試圖迴身,轉面向他;騷動吵醒了他,Young 雙眼睡矇矇的,將我翻過身來,我那稍微麻木的左手臂,順貼他身軀而手掌擱在他腰際。倆人鼻尖互觸,溫熱摩擦,裹著早晨朦朧的氛圍,沉靜的四目相望。他侵過來,輕輕的、緩緩的,在我嘴唇上,親了一下…


(請自行播放主題曲)「Red Dress」Babyface


其實應該是他半夢半醒間的舉動,對於我卻有心跳加速的效果;尚未自睡夢中完全醒來,我順著他的動作,與他親吻了起來。

一下、兩下,Young 靜靜的閉上眼,回應著我的動作,他暖熱的大手,覆蓋上我的左臉頰,手指,溫柔的探索我臉龐曲線,停留髮際,搓揉耳括,指尖撫過眼角,情不自禁闔上雙眼。一下、兩下,互相吸吮對方的唇,一下、兩下,從輕柔,漸漸的激動起來。Young 的鼻息漸重,增加手上的力量,壓著我的頭,飢渴的以他的唇、他的舌,探索著我。

他的舌靈動,刺穿、橫掃,一勾、又一勾的,將體內的慾望勾上檯面。他的唇,緊緊綿綿的,罩吸住我的唇;我的心,不知是因為跳的太急促,要從口中蹦出,還是因為他熱情的狂吻,所以要被吸過去,跟他的心融合。

我感覺到一股暈眩,像缺氧後靈魂半出竅,無比興奮的漂浮著。然而同時,感到兩人緊緊貼密的下半身,除了上升的體溫,還有,兩具堅硬的器官,成長著、擠壓著、勃動著。

擱在他腰際的手,上下前後滑動,卻不知應該停在哪,最後還是緊緊握住他堅實的腰部;或許是我的慌亂,激勵了他的進攻,Young 的下半身開始以穩定的頻率,小幅度頂著;前,後,前,後。

意亂情迷中,我的手很自然的,順著他的動作,滑近兩人之間,覆蓋住他的下身,捏住他渴望掙脫出來的陰莖。啊,我一隻手根本抓不住他的全部,於是緩緩的向上移,隔著他的Boxer,一把握住了他漲大的龜頭,與一半堅硬的陽具。

Young 「啊」的一聲,全身劇烈的顫抖,但旋即放開他的右手,反之一推,將我們側躺的身軀推離彼此,我握住他下體的左手也因此離開。

「啊,哈,啊,」Young 躺著喘息,說:「不能這樣,我們不能這樣。」

驟然離開兩人以體溫相溽的空間,我半裸的身體正在適應冷空氣,聽到他這句話,我的精神也忽然清醒過來。躺在他身邊,我拉緊被子,沒說一句話。

Young 站起身來,又坐回我身邊,溫柔的說:「我們是朋友,但有些事,是上帝禁止的。」我僅是睜大眼睛看著他,不發一言。他靠過來,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說:「我去梳洗一下,等下做早餐。」他伸出手,說:「來,起床」,拉我起身,然後快快的走出房間。

我傻了半响,心中百味雜陳,不想待在床上,遂站起身來,套上T恤,向浴室走去。打開裝盥洗用具的袋子,卻發現我的牙膏因為在包包裡擠壓,整個流出來,弄得到處都是,牙刷、乳液罐子等,都沾滿了粘答答的藍藍綠綠。我嘆一口氣,轉身走向Young 的房間,想向他問是否有備用的可以借我。

走進房間,他在浴室,門隨意的掩著,我走近,喊了聲「Young ,幫我一個忙」,推開門,卻發現全身赤裸的Young ,內褲掛在腳踝邊,站在洗手台前,拿著衛生紙擦拭著看上去還是堅硬的陰莖。空氣中,瀰漫著,好濃,好濃,精液的味道。

倆人同時「啊」的一聲,我快速轉過去,大聲的說「對不起!」Young 在我身後將門掩上,語氣中充滿尷尬的問,「什麼事?」我回答:「你有沒有多的盥洗用具?我的牙膏跑出來,弄得到處都是。」「有,你等一下。」然後聽起來像是在翻浴室櫃子的聲音,乒乒砰砰,一會兒他自門縫中遞出一支還沒拆封的牙刷,以及用到一半的牙膏。「謝謝」,我接過來,快速的回到自己房間。

早餐他做了Pancake、蛋跟培根。坐在廚房吧台上吃飯時,實在有點尷尬。兩人的關係,這樣忽近忽遠的,我實在捉摸不清,非常煩惱。不知道要說什麼,就只好聊學校的事,聊到已經考過的幾堂期中考,還有尚未考的科目。聊著聊著,氣氛好像也舒緩一些。

說到考試,我忽然忍不住發問:「對了,你說 Jenny 回韓國去了?那她不用上課跟考試喔?」Young 切著培根,說:「嗯,她先跟她來美國玩的朋友跑去紐約玩,之後就一起回韓國玩。她們大學部的時間表好像跟我們研究所差一點點,不過她其實並沒有怎麼在注意她的學業,都在玩,都在玩。」

我有點詫異,因為Young 的功課一向非常好,非常符合那種「名列前茅亞洲人」的刻板印象,怎麼會交個在學業上不認真的女朋友。

「其實,」Young 斜眼看著我,「朋友間都有一種感覺」,他看起來難以啟齒,「你不要說出去,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我認為她只是想跟我結婚,所以可以拿到綠卡。」

我心裡忽然閃過「我也想跟你結婚」的念頭,但當然沒有開口。「哇,沒有想到。」我輕輕的說。「嗯」他悶悶的回應。「你們在一起四、五個月了吧?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問。

「誰告訴你我們還在一起?當然不是說她想結婚拿綠卡就不好,只是我不覺得我們的感情有那麼深厚,而且也看不出來將會發展到那麼深厚。」

「你不… 愛她嗎?」

Young 停半秒鐘,說「我想還沒到那種程度吧。而且現在也已經… 。那需要時間來培養的,不是嗎?」

「要多長時間?像兩年嗎?」我順口說。

他笑笑:「或許喔。」

原本下午 Young 要帶我去玩水上摩托車,結果中午天色轉陰,到下午一點時下起了小雨,只好放棄,改成去海港邊的海鮮餐廳吃飯,之後打道回府。

傍晚時分,在越來越大的雨勢當中,開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終於回到我大樓的車道。下車前,我轉頭跟他說謝謝,Young 忽然一把拉住我的左手,說:「你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們說的事情?」我點點頭。「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喔?」他將我的手揣的緊緊的,認真盯著我。不知怎麼回答,我緊抿了雙唇,搖搖頭,「嗯」。

「那好,那好」,Young 很高興的說。

「我上去了」,輕輕的將我的手自他的緊握中抽回,我淡淡的說。

「好。我會打電話給你。」他說。我轉身拎了放在後座的袋子,開了門,衝過猛烈的雨勢,打開大門,回家。

回到家,我其實心中很迷惘。兩個月前才剛跟不忠的 Jeff 分手,我是否已經準備好展開下一段感情?就算我準備好了,但我跟Young … 是不可能談起戀愛的呀!

Rebound Man 又是異性戀,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

打開電腦,才發現星期一那堂課要交報告,同組的組員已經 e-mail 他們負責的部分給組長了,好讓她能夠匯整成一份報告,第二天上課時交給教授,只有我這個週末在風花雪月,尚未交差,就暫時先忘記私人煩惱,趕緊將剩下百分之十的作業完成,晚間約九點半時, e-mail 出去。

週一平平淡淡;昨晚下了那場雨之後,氣溫驟降到華氏六、七十度(攝氏十五度到二十度間)。唸了點書,下午去上課。晚上約八點時,Young 打電話來。我原本是一面看電視,一面跟他聊天,講到九點多,索性關了電視,爬上床去,捲在被窩中跟他聊天。

談話中,好幾次 Young 很開懷的大笑,隔著話筒都能感覺到他很開心,這也是我這兩年來,沒有見過的。Young 一向是大家的模範生,雖不能說是不茍言笑,但永遠是清醒的他,卻像是大家的支柱,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是理性的那個,有條不紊的處理。大夥兒出去遊樂,自然也見過他高興的模樣,卻感覺他總是有所保留。但當晚,他卻好像很安心的,很舒服的,向我敞開。

認識兩年來,從沒這樣跟他好好交談過;以往都是一塊吃喝玩樂時聊天,或有時在學校閒嗑牙,互相認識都是片段組合起來的。然而那天晚上,我們從八點,一直講到半夜一點多,兩人都像把整顆心掏出來給對方看了。感覺跟他,心靈上,好親好親……。

星期二下午的課,我們都有修。我提早到學校游泳池游泳,在學校自助餐廳吃了午飯,才去上課。當我在教室裡與幾位同學聊天時,Young 走進來。看著穿墨綠色襯衫與卡其褲,外頭罩著駱駝色休閒西裝外套的他跨進,我忽然覺得整間教室,亮了起來。

上課時,Young 坐在我後排。由於追求「現代化校園」,現在教室裡都有無線網路,同學們每人一台筆記型電腦,雖然名義上是拿來抄上課筆記,直接把教授講的重點打在下載的講義中,但是滿堂敲鍵盤的聲音,其實大家都在上網、寫e-mail,或玩MSN。學校要知道大筆的投資被學生拿來玩,不知作何感想;不過至少如此,上課打瞌睡的人也變少了。

課程進行至一半,正在逛 Yahoo Music Video時,忽然一個Messenger視窗跳出來。是Young 丟了個訊息:「你沒在上課喔,看什麼影片」。意會到坐在後排的他,對於我的電腦螢幕一覽無疑,我丟給他「因為有人害我沒睡飽,所以要上網保持清醒」,他丟來一個吐舌頭圖案,我回過頭去,他也對我吐了一下舌頭。

從來沒看過一向正經的他,這樣俏皮;好可愛!好帥!好可愛!我的心砰砰跳著,轉過頭去。

「等下下課,一起去吃飯吧。」他寫道。「好,去哪?」我問。「等下你就知道了。我已經訂位了。」

「??」我丟兩個問號,同時又轉頭去看他,Young 擺個裝神秘的表情,點著頭,又一副笑著「嘿嘿嘿」的模樣。雖然心中納悶,上課間我只得乖乖的坐好。

五點下課,將桌上東西收進袋子,我和Young 一起走向門口。「嘿,Young !」韓國幫裡面的一位,June在後面叫著,「你等下要去哪?」Young 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怎樣?」June再問道:「等下你要幹嘛?沒事的話大家說要一起去吃飯。」Young 的臉上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接著June轉向我,說:「Vincent,你要不要一塊來?」

我還沒回答,Young 已經開口:「不行,我今天晚上要準備一個報告,教授在催。」站在他身旁,高大的他忽然給我一種壓迫感,但同時我似乎感受到他正在發抖著。

「Jenny 不在,你要出去偷情喔。」June 開玩笑的說。Young 急急的大聲否認:「沒有這回事!」

「God,開個玩笑,你真是嚴肅;不過不嚴肅,就不是Young 了。」June笑著說。接著他轉向我:「那你呢?要不要跟我們來?可能要去馬里蘭州吃豆腐鍋。」

我還未開口,Young 又搶先,略帶緊張的問:「你要去嗎?你會想去嗎?」

我盡力自持不轉過去看他,對著June說:「不了,我晚上也已經排事情了,不過謝啦!」

「OK,那下次吧。Bye!」June 背著包包走了。我們兩個沉默的提著袋子,往停車場走去,沒有人想開口討論,為什麼我們要對June說謊。

走到他車邊,Young 忽然說:「唉呀,忘記叫你今天要穿襯衫。」我狐疑的望著他,問:「為什麼」。「晚上要去法國餐廳,不能穿T恤牛仔褲。」他一面說,一面開了車門。

「啊,我有辦法」,他接著按下遙控,打開後車廂,示意我將背包一起放進去。

「什麼辦法?」我問。

「來上車。」他坐進駕駛座,我也尾隨著上了車。「吃飯前先去逛一下Mall。」

「什麼?買衣服喔?」我驚訝的問。

「對呀,這不是很好嗎,穿著新衣服去吃法國料理。」

「…」這麼隨性,這麼開心,跟我之前認識的,事要先計劃,物要有定位的 Young ,真的有一點差距。「… 好吧。」反正超愛血拼的我,也好久沒逛街了,而且也正需要補充一些比較正式的服裝,上台報告或之後面試工作時用得上。

到了Mall,我直接就找我最喜歡,而且他們版型也最符合我身材的店,Banana Republic。看到我選這家,Young 還很高興的說,「好耶,這家我有會員卡。」

在挑選衣服時,Young 一直拿他喜歡的衣服過來給我,比來比去,然後叫我全部都去試穿。花了約四十分鐘,終於決定一件淺綠色的襯衫,一條卡其褲,咖啡色皮帶,一條斜紋暗棕底鑲細金線領帶,一雙棕色皮鞋,還在Young 的「堅持建議」下,也拿了他身上那件,正在打對折的駱駝色休閒西裝外套。我們一起到櫃檯付賬時,我正要拿出我的皮夾,Young 已經搶先一步的拿出他的卡:「用我的會員卡,可以打折。」我不以為意的讓他將卡拿給櫃員,看著小姐刷卡,心想原本買起來大概要美金四百多塊現在還可以打折,算有賺到,沒想到嘰嘰喳喳,刷卡機吐出一張紙,櫃員小姐拿支筆,遞給Young 要他簽名。

「啊」,正要把信用卡抽出來的我,愣住了。Young 飛快的簽完名,將發票折起收進皮夾,回頭對我笑著。我吃驚的問道:「為什麼是你付錢?」

「會員卡就是店內信用卡呀。」Young 輕鬆的回答。我還想爭執,但櫃員小姐就在我們面前折服裝,裝進袋子裡,後面又有別的客人,實在不想弄得好像在搶付賬,很難看,就忍下來了。Young 忽然轉過頭去跟小姐說:「不用包了,請你幫我們剪下標籤好嗎?不過請給我們紙袋。」之後他就叫我帶著衣服鞋子,到更衣室去換衣服。

之前一件一件試穿時沒發現,現在除了領帶沒打上去,整套穿起來,我忽然發現,除了襯衫顏色比較淺之外,我身上的裝束跟Young 根本就是一模一樣。有點吃驚,正在躑躕要不要出去之時,Young 已經來敲門了:「好了嗎?餐廳訂位是七點,我們差不多要出發了。」

我難為情的走出更衣室,Young 很高興的看著我,一面替我將領子拉撐,一面說:「好看,好看」。我感覺到非常扭捏,臉上緋紅燥熱,想到等下走在Mall裡面是不是超尷尬,輕輕咬了下唇。Young 臉上又出現那抹難言的神色,轉頭看看四周無人,飛快的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我更加不好意思,低聲的說:「走吧」,轉身進了更衣間去拿換下的舊衣服,Young 在門口遞給我櫃員小姐給的紙袋。將手上衣服放進紙袋之後,發現他一副很滿意的樣子,看著我。被盯著感覺害羞的我,一面抬頭說「看什麼?」,一面伸手要將擋在門口的他推開。忽然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逼的我倒退兩步,然後深深的給了我一個吻。

雖然很意亂情迷,還很自然的回吻著他,可是也很擔心這裡是公共場合,我眼睛瞪大大的,望著更衣間門口。幸好他只吻了一口,就放鬆了。

「很適合你。」他深吸一口氣,很滿足的說。「走吧。」我迷迷糊糊的跟在他身後。

當晚去的是一家很不錯的法國餐廳,我點了貝柱,Young 則點了嫩羊排,分別依濃厚法國口音男侍者的建議,點了相應的酒,另外還叫了烤田螺當前菜。桌上燭光的映照下,Young 的五官更為深遂立體,雙瞳閃閃發亮,對著我微笑。「你喜歡嗎?我只有聽過這家餐廳很不錯,一直沒來吃過,今晚也是我的第一次。」我點點頭,表示喜歡。他舉杯,「To…」他像是不確定下面要接什麼,「our friendship。」我們碰了一下杯,我苦苦的沒說話。

優雅的裝潢,賓客杯觥交錯,耳邊是帶著Lounge質感的異國音樂,法國美味當前,燭火迷濛,舉目望去皆是浪漫,我的靈魂卻不停在沉醉,以及憂傷當中,進進出出。

吃完飯,Young 刷卡付了帳,我問他:「要給你多少?」他好整以暇的收起信用卡,一面說:「不用。」「啊?」我嚇一跳。「這頓我請你,」他不以為意的說道,接著站起身來,「走吧。」

在車上我一直默默的,因為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車行將至我住的大樓時,我忍不住開口了:「Young,今天你真的不應該這樣。」

「嗯?」他疑問的回應。

「幫我付錢。你自己是靠學生貸款在唸書的吧,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幫我出錢,還帶我上高級餐館。」

他沉默幾秒鐘,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過來輕拍我的手背,「沒關係呀,這樣我很高興。而且,」他握住我的手,以開玩笑的語氣說:「我畢業以後將成為成功的財務分析師,會賺很多錢呀,這樣的小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我笑了:「怎樣,Ernst & Young 決定雇你了?你不是只是個沒拿錢、幫忙影印的小工讀生嗎?」

「他們要是不用我,就是沒眼光!」他笑著說。

下了車,道過晚安,進了大門,我照例先到櫃檯去拿信。今晚值班的是位戴著眼鏡的白人老太太,叫桃樂絲,瘦瘦小小,聲音細微,但人很友善。「請等一下,你有個東西」,她看了一眼我房間編號的格子,拿出裡頭一張黃黃的紙片;那是管理室的簽收單。桃樂絲將簽收單給我,一面往櫃台後的架子找要給我的東西,然後捧著一束玫瑰花,跟一個小盒子出來。

「這是下午有人送來的。」桃樂絲說,將手上的東西交過來。

我很詫異的接下,發現玫瑰花束上,還繫著一張卡片。拿著一堆東西,上了樓,進了房間,丟下包包與裝著衣服的紙袋,將花擱到廚房流理台上,我打開卡片。

卡片的正面是一雙交握的手,寫著「To Someone Special」。我打開卡片。

Young 非常工整的字跡寫著:
「Vincent:
這個週末非常謝謝你。事實上,應該要感謝過去這兩年。雖然我們並沒有太多相處時光,但是每次與你見面或談話,都讓我心情舒爽。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感覺安心。昨晚談話時,記得你說過你很喜歡Sade的音樂,我上網聽了一下,的確很不錯,謝謝你。另外你提到你原本的手錶於今年暑假至法國旅遊時,不慎損毀,因此希望你能夠收下這隻手錶,表示我對你的感謝,以及我們之間,堅強的連結。

你的,Young」


我打開包裝精美的盒子,Kenneth Cole的盒子裡,裝著一支銀框水晶面的錶。我有點嚇到,傻傻的坐在沙發上,一會兒撫摸的精緻的錶面,一會兒拿起來試戴。忽然間菜市場歐巴桑的天性發作,跑去開電腦,想上網查一下這支錶多少錢(要不得的爛習慣)。忽然間電話響起。

「Hello?」我接起。

「你拿到東西了嗎?」Young 在電話另一端,滿懷期待的問著。

「拿到了。」我說,「呃,謝謝 …」剛剛才在講他不應該花這些錢,就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有點不知所措。

「你喜歡嗎?」他迫切的問。

「嗯… 喜歡… 」我是真的很喜歡,也很感動,但這幾天事情的發展,他的言行舉止,對我好,卻又疏離的態度,我真的完全糊塗了。才經歷過一段破碎的感情,現在又陷入這樣渾沌的漩渦,我有點氣自己,也有點氣他。「謝謝,我很喜歡…」我喃喃的說。

Young 在電話另一頭笑著,「這表示我可以上來囉?」

「嗯?什麼?」我忽然回過神來。

「我在樓下。」

「啊?」我一下轉不過來。「我剛把車停好了,現在在你樓下玄關。」他說;突然間他好像省悟到,這樣有點太得寸進尺,整個語氣變的很不確定:「如果… 你不方便,也沒關係…真的…」

「It’s OK,你上來吧。」我無奈的說,按了電鈕開門讓他進來。(我們大樓的電鈴是通到電話上的,不知道是不是美國比較老的房子才有這種設計)。回頭看見電腦上Kenneth Cole的網站,順手關了;我可不想讓人家知道我這種爛習慣。

門打開時,依舊一身帥氣打扮的Young 對我笑著。「你喜歡那隻錶嗎?」他迫不及待的問。

我笑笑,「嗯,喜歡。」

「戴起來我看看」,他一面說著,一面關上門走進來。我向裡面走,同時將手舉起來給他看。他拉住我的手腕,說:「很適合你。」然後他看著我,深深的望進我眼裡:「你看,我知道你喜歡什麼,適合什麼。」在他的注視下,我剛才的迷惘與氣惱,忽然淡了。「我希望你有最好的。」我抬頭看著他,一方面感覺甜蜜,一方面不曉得我們之後要走到哪裡。

「不要皺眉頭」,他輕輕的吻在我眉間,抱緊我。我感到一股難言的悲傷,也用力的抱緊他。

「你喜歡那花嗎?」他突然開口。

「啊,我忘了。花還在廚房。」他放開我,一併走到廚房。我從櫃子裡拿出花瓶,脫掉休閒西裝外套,請他幫忙拿去衣櫃掛,就捲起袖子洗花瓶,將花肥倒進去,開始修剪花枝,漸漸的將一瓶花插起來。弄到一半,Young 又走進來;也脫掉外套的他,襯衫上兩顆釦子打開,一點點性感的胸肌露出來。

「你會插花呀?」他從後面環抱住我的腰,下巴靠在我肩膀上問。

「我媽做過插花老師,我有時看著,多少學一點。」我拿起一支玫瑰花,仔細的比對瓶中其他花的高度,準備修剪。「你買的都是玫瑰,沒有別的花,這樣很難搭配。」我說。

「我看我以前的女朋友們都是把整束花插到花瓶裡。」他話一出口,我身體大大震一下,感覺他的身體也似乎僵硬起來,氣氛有點怪。

「你去看電視好了,我馬上就好。」我趕他出廚房。「好」,他信步走出。

我將插好的花拿到外頭時,Young 正坐在沙發上選著台。我將花擺在桌上,坐到他旁邊。他將幾個抱枕墊在沙發角落,斜躺著,然後一把將我撈過去,讓我倚在他胸口上,他伸直了腿,靠在沙發另一頭的扶手上,就這樣抱著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漸漸的,我在他懷裡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搖動我。睜開眼睛,發現是Young 正試圖將我抱起來。

「你在幹嘛?」我問。

「我看你睡著了,忽然想試試看,能不能將你抱到床上。」他不好意思的說。

我坐起身來,「怎麼可能,我跟你只差一個頭,你以為你是超人喔?」我笑了,他也笑了。

「而且我想先洗澡再睡覺。」我說。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便試探的說:「還是你要先洗?」

Young 像是有點驚訝於我這樣主動的提問,思考一下,「你有衣服給我換嗎?」我點點頭。「好,那我先洗。」於是我拿了新的Boxer跟浴巾給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會兒他洗完出來,僅著內褲光著結實上身,走過來站在沙發旁;我抬頭望著,他將大手插進我髮裡,邊搓揉著邊拉我的頭靠向他身體,靠在他腰際。

「嗯~ 嗯~ 嗯~ 」我發出舒服的聲音。「哼呵」,他很高興的樣子,「你去洗吧。」

等我也洗完出來,已經十二點多,Young 已經在床上。我關了燈上床,他很自然的過來抱著我,又將鼻子埋在我髮裡深深呼吸,很滿足的在我後腦杓上親一下。

一夜無語,相擁安睡到天明。

星期三早晨,又在床上親親抱抱一番,這次我很識相的沒有去碰他下體,但可以感覺到,他堅實的勃起,頂在我下身。起床後,我先去梳洗,接著做早餐去。做好之後,看看他居然還在浴室,就過去敲門:「Young,早餐做好了!」我在門外喊著。「喔!好!我馬上出來!」他有點緊張,急促的回答。

早餐用畢,Young 便回他暫住的,Jenny的公寓去拿晚上上課要用的書與講義,以及換衣服,並且在下午先與其組員會合討論案例。白天,就在唸書、看電視、唸書、看電視當中度過;下午在樓下的健身房花了約一個小時,回家洗個澡就去上課了。晚上上課時,我跟Young 的小組依舊不坐在同一邊。下課之後,我還在跟一些同學聊天,他已經急忙的收拾東西,跑到我身邊:「你好了沒?要不要走了?」

同學中有一兩人投來狐疑的眼光,逼的我慌亂將書本講義塞進背包裡,與大家道別,快步走出教室。也或許都是我自己心虛?

走向停車場的途中,我問道:「這麼急要做什麼?啊,你不會又訂餐廳了吧?」我第二句語氣有點不太高興。

Young 急忙否認:「不是,不是。是要去超市買東西回家煮。」

「噢?」

「不是說我要煮給你吃嗎?不過今天時間不夠,已經八點了,可能超市已經關了…。」

「什麼超市?八點就關了。」

「韓國超市呀,今天晚上我想來做烤肉飯,配一些泡菜,很好吃喔。」

「我吃飽了。」忽然覺得他聽到這句話之後,失望的表情很可愛。「課開始都已經五點半了,我都是先吃飽了才來上課的呀。」

「可是… 我還沒吃…。而且下午去了健身房,現在肚子好餓… 」他可憐兮兮的說。

「好啦,好啦,我們去買吧,如果還有開的話。」印象中中國超市跟韓國超市都是約八、九點就關了。

「就算關了,我也有辦法。」Young 拿起手機就打。通了之後他講了一堆聽不懂的韓文;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韓文,但卻是第一次聽他全面性的用韓文跟另一個人溝通。「好了,我講好了。」

「講好什麼?沒想到你韓文還真的很厲害,我以為你就像一般在國外長大的亞洲小孩,自己的母語都忘了。」講完我才發覺話中的錯誤 – 他家族不知從第幾代就已經不在韓國了,更何況他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韓國血液,要講他的母語,應該是「英語」才是。

「我跟韓國超市的人說好了,他們已經要關門了,不過我到的時候,他會幫我把東西拿出來。」他眨眨眼:「我們認識,你知道。」他舉起汽車遙控器,五步處他的車燈閃了兩下。「我父親那邊的親戚大部分都過世了,所以我從小就跟我母親這邊的親戚比較熟,像住在維吉尼亞州的小阿姨呀,還有加州的舅舅,跟一堆表兄弟姊妹,小時候我媽還送我去上韓文學校,所以我的韓文還算可以啦!」

飛馳到韓國超市,Young 一通電話,一個年輕的韓國男生從已經關燈的店裡出來,拿給他一個大塑膠袋,Young 一手把袋子交給我,一手付錢給他。上了車,我不禁好笑的說:「我們好像在毒品交易;三更半夜,在馬里蘭州已經熄燈的超市門口,兩個亞裔幫派成員偷偷摸摸… 」

「偷偷摸摸幹嘛?」Young 一面笑著,一面將車開往購物中心的停車場出口。

「我怎麼會知道?四下無人,兩個人在車上,會發生什麼事呢?」我搞笑著。

在出口等著紅燈轉綠,Young 無預警的靠過來,眼睛仍直視前方,抓住我的頭,「這種事嗎?」而後含住我的耳朵,舌頭伸進去攪動。

「啊,你好噁心!」我掙脫,正巧燈轉綠了,「轟」一聲他得意的笑聲伴隨著加速的引擎聲衝出去。「濕濕的 …」我一面埋怨,一面回頭去找衛生紙。「哈哈哈!」這個人還在笑,爽朗的大笑。

結果回到家,做完他的韓國烤肉飯,已經十點。但是實在太香太香,原本奉持晚上八點之後不進食原則的我,也忍不住嚐了一點,真的是非常美味,最後還是自己去盛了半碗飯,來配烤肉跟泡菜吃 – 因為我一直吃Young 碗裡面的,他不爽了。

吃飯(宵夜?)同時,我問他為什麼會跟韓國超市的人熟,他說因為超市裡的一些蔬菜,是他阿姨農場種的,而且超市他阿姨也有出資一部分,所以跟裡面的員工,都還算熟。從來沒想過超市架上的蔬菜怎麼來的,聽到他的解釋,正在咋舌中,他忽然說:「你明天之後是不是就沒課了?我們來去我阿姨的農場玩吧!」

「咦」,聽起來是蠻有趣的。「農場裡有什麼?」好奇的問。

「其實就是農田,種蔬菜的。不過靠近湖邊,還蠻漂亮的,也很安靜。」他扒完最後一口飯。「怎樣,要去嗎?」我點點頭。「那我要回去拿換洗衣服,那邊太遠了,一定要過夜。」他說。

「你阿姨家開車不是一個半小時嗎?」

「那是她家,在維吉尼亞州。農場在西維吉尼亞州(West Virginia),開車至少要三個小時才會到。」

「喔…」還沒去過西維吉尼亞州,想就算去旅遊也好。而且湖邊的小屋耶,我心裡有種浪漫的幻想。不過,農場?會不會像是到台灣鄉下看到那樣,灌溉機、打水機四處林立呀?

「啊,那我也要先跟我表哥講一聲;現在應該是他在顧農場。」說罷他急忙打電話,又是一連串的韓文,我趁這個時候把鍋碗洗了。之後Young 就回家準備出遊的東西,並約好隔天早上九點來接我。他拉著我的手走到門口,在我唇上啄一下,看著我,又吻一下,這樣十八相送好幾分鐘,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Babyface – Red Dress

Buy you some flowers, get you red roses
Make sure you notice, that I am with you ~~

I just want it perfect for you
One special night for two ~~

(09/01/2006)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vincentdea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8) 人氣()